簡論“儒”“老”之“道”內涵的一些認識
張延生 2009(第六屆)中華易學大會論文 2009-1-20

 

摘要

通過對老子的“無中生有”、“有生於無”、“道常無為”、“大象無形”、“歸複於無物”、“無物之象”、“是為無狀之狀”、“無名,天地之始”、“道常無名”、“無名之樸”、“複歸於無極”等語中之“無”的內涵意義所對應的數學中0(零)的數理及其變化性質地分析,從數理的角度從新來認識其“無”與“道”的內涵意義之所指。並且通過與《周易》“易傳”、“易經”經文中對“道”的論述與提法的對比,來明確“儒”“老”兩學派對“道”的認識所指向的不同與相同之處。為今後“易理學”及其“數理學”的認知與確立,進行鋪墊。

關鍵字 0(零) 無 無窮 無限 有限 道 大道 道法自然 心物一元

 

正文如下:

由老子思想的“無中生有”、“有生於無”、“無名,天地之始”、“無為而無不為”、“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”、“複歸於無極”,以及後人發揮的“無極生太極”、“無極而太極”、“太極乃一也”等語,我們可知,在“太極”及“道生一”之前的“道”,是與“無”、“無極”等相對應、相關聯的概念。這也是老子及其學派對“道”的某些內涵意義的認識。在老子通行本的《道德經》中,提到與“道”有關的概念與說法,共有74次之多。而“無”是與數學數理裏“不存在”、“沒有”等內涵的0(零)及0(零)變化中的“無”及“無所不包”相對應的概念。

由於恩格斯認為,“零比其他一切數都有更豐富的內容”,因此他在《自然辯證法》的“數學”劄記中,對“零”進行了非常廣泛與深刻的專門論述。在其對零的特性與變化規律的論述中,我們可清楚地體會到,在通常數學的數理中認為:

0(零)是具有非常確定的內容的──它是和其他任何一個數,都有無限關係的唯一的數;它本身比其他一切被它所限定的數,都更加重要。
因為,1或任何一個數(包括1、2、3)除以0(零),得到的是“無限大”(∞)的無法直接認識清楚的“無”的概念;

0(零)除以任何一個數(包括1、2、3),使這個數變成“無限小”的無法直觀認知清楚的“無”的狀態與量值;

0(零)除以0(零),可以表現為-∞(負無窮)和+∞(正無窮)之間(無法確定或任意確定的“無限”)的任何數;故0(零)是和其他任何一個數都有“無限”關係的唯一的數;

若1或任何數乘以0(零),得到的是“不存在”和“沒有”的“0”(無、空、真空等)的概念。因此說,0(零)是對任何一個確定的量(數)的否定(不存在、沒有、無、空、真空等)。

任何數的0(零)次方,都會使該數成為1。即成為任何坐標系的起始點或任何事物的起始點或端點。這也是任何坐標系的起點,都定為0(零)的數理根據(使任何數值都從0開始起算)。

另外,生成一切事物的最最基礎的構成,假如都是完全一模一樣或沒有差異的。由於如此的基本構成中,其間沒有差異、區別、完全相同,故而我們什麽也分別、比較或看不出來,所以在我們的頭腦中,也只能産生(什麽都沒有)“無”的概念。

由數理的角度來分析0(零)與1的乘法關係,其內涵除了是確定的“不存在”、“沒有”而外,0(零)與1之間的除法關係裏,其內涵內容將是“無限”與沒有也沒法得到準確的答案的。故而老子及其學派才由“無中生有”的“沒有準確定義的”這個“無”概念為前提出發(開始),來認識有“前題條件”存在(有)的世界。這是他的認識論過程中“無中生有”、“無為而無不為”、“無為而治”以及後來人發展的“無極生太極”、“無極而太極”等與“無”內涵有關觀點及理論的數理基礎。

由以上這些與0(零)有關的數理關係可知,老子《道德經》中所說的“無”,從數理的視角內涵來分析,它應該包括指不存在、沒有之意的“無”,以及沒有或沒能引起大腦、感觀等關注的思維狀態,但更重要的是指,我們無法真切認識清楚的“無限”內涵下的領域、範疇等概念,以及0(零)是一切正數和負數之間的界限,是“唯一真正的中性數”──即無任何性質、狀態、構成、範疇、領域等類型介定(有限的)概念。這也應是達到傳統思想裏“中”概念的必定及先決條件。可是在傳統“老”“儒”之學的社會實踐中,是根本或無法准确做到或達到如此不偏不移的境地的——只能是一種脫離實際的理論上或理想中的“中”的概念與境地。我們大家知道,只要是有介定及前提、有限、形式、條件等限定概念,就已經不是老子所說的“無”的概念了,已是在指限定條件下(有)的某些或具有針對性的具體事物的規律了,也已不再是老子主要理論思想中,“無中生有”的“道”的規律。何況,無論什麽樣大小的數(包括自然數及正整數)的0(零)次方,都等於1。也就是說“太極”起始點無論其原來(系統及其數理形態等)內涵是如何的多少或大小,可在其各自相應的參照系及系統中,都可表示成為是一個起始點1(已成為全部運算中的中心點)。

又因為起始點,是計算運動過程中的基點、零點、對稱中心、座標原點、基準、界限等概念,即是說,它是各種各樣計算度量的起始點。比如,計算時間時,半夜的“零”點;計算氣溫的“零”度;計算角度時的“零”度等。它也可作為決定前後相鄰兩日的界標——即頭天的終結與第二天的開始時間等。在這裏數學上和物理學上對0(零)的觀念,由於它們之間有通約性,故而是互通的。

由於“零”的豐富多彩的內涵性,使古今中外的數學與數學方式方法乃至在人們對事物的認知思考中,對“零”(0)的概念及用途,是非常非常地重視與關注的。故而它就自然而然地形成為,中國“易理學”、“義理”裏的“先天八卦”中“乾為圓(○)”(○是零、無、不存在之意),也是(“原點”、“圓形”、“寰形”、“寰宇”、“軌道”、“天”、“天道”、“天球”等)“乾之大始”之象的數理依據。

以上對“零”(0)與“無”的關係的分析,可以使我們清晰地認識到,“老子”與其同時期人們對宇宙事物的産生之源“無”的內涵的認識,是與對數理中“零”(0)的內涵的認識,可能是同步進行的[在其後不久的《墨子》之學中,就已有了對“無”、“窮”、“盡”、“久”等與0有關的諸多涵義的認識與記述。詳見我近日所著的《易理數理(一)》一書中,“⑤、墨子對數學發展的影響”一節和“七、有關零、○與0的內涵”一章的內容]。也就是說,對“無”的內涵的認識,從數理分析的角度來說,就是對“零”(0)的內涵的充分認識。這也是近代科學中,對“虛實宇宙”中“虛空界”及其“虛空能量”設想、開發,以及尋找“宇宙量子真空零點能全息場”及“真空零點能”的存在與開發,還有“反物質”的認識與發掘的最最基礎的數理根據之一。

而我們所熟知的《周易》及其《周易大傳》中,孔子及其儒生們對“道”的本質的認識,已不如老子《道德經》對“道”的認識那麽宏觀與深刻了——已沒有對“無”的認識,而僅保留與發揮的是對“有”針對條件下的事物認識。下面舉例說明。

例如,通過對代表儒家最主要“義理”思想的《周易》及其“十傳”中,對“道”的內含內容的基本表述,來進行剖析。

在“彖傳”解釋《周易》64卦各卦的總體象義時,他們已把“道”分作了“天道”、“地道”、“人道”、“聖人之道”、“君子之道”、“小人之道”、“井道”、“窮道”(其道窮也)、“神道”、“久於其道”、“天地之道”、“正道”(家道正)、“上行道”(其道上行)、“木道”(木道乃行)、“光明之道”(其道光明)等類型;

在“象傳”解釋各卦的卦及爻辭的依據及原因時,他們又把“道”分作為“反復之道”(反復道也)“馴致其道”(又稱“陰道”)、“光道”(地道光也)、“窮道”(其道窮也;“苦節貞凶”,其道窮也)、“複自道”、“天地之道”(後以財成天地之道)、“‘吝’道”、“在道”(有孚在道)、“中道”(得中道也)、“失道”(未失道也)、“從道”(“中行獨複”,以從道也)、“反君道”(反君道也)、“大行之道”(道大行也)、“大悖之道”(“十年勿用”,道大悖也)、“失道”(失道凶也;“上六失道”;“婦孕不育”,失其道也)、“中道”(“黃離元吉”,得中道也;“七日得”,以中道也)、“未光之道”(“維用伐邑”,道未光也)、“未失之道”(“遇主於巷”,未失道也)、“得中道”(“九二貞吉”,得中道也:“有戎勿恤”,得中道也)、“柔道”(“系于金柅”柔道牽也)等內涵意義;

在“系辭傳”中,他們又將“道”的意義負於了“乾道”(乾道成男)、“坤道”(坤道成女)、“三極之道”(六爻之動,三極之道也)、“彌綸天地之道”、“濟天下之道”(知周乎方物而道濟天下)、“晝夜之道”(通乎晝夜之道而知)、“一陰一陽之謂道”、“君子之道”、“顯道”(顯道神德行)、“變化之道”(知變化之道者,其知神之所為乎)、“聖人之道”(《易》有聖人之道四焉)、“天下之道”(夫《易》開物成務,冒天下之道,如斯而已者也)、“天之道”(是以明天之道)、“形而上者謂之道”、“推而行之謂之道”、“天地之道”、“日月之道”、“君子之道”(陽一君而二民)、“小人之道”(陰二君而一民)、“不虛行之道”(道不虛行)、“柔道”(柔之為道,不利遠者,其要無咎,其用柔中也)、“天道”、“人道”、“地道”、“變動之道”(道有變動,故曰爻)、“甚大之道”即“《易》之道”(其道甚大,百物不廢,懼以終始,其要無咎,此之謂《易》之道也)等;

由“文言傳”裏我們又會看到,他們把“道”給予了“乾道”(乾道乃革)、“坤道”(坤道其順乎,承天而時行)、“地道”(地道也;地道“無成”而代“有終”也)、“妻道”、“臣道”等涵義;

從“說卦傳”中我們又能體會到,他們又將“道”與人們的“德”性聯繫在了一起。如,“和順于道德,而理於義”。還有“天之道”(立天之道曰:“陰”與“陽”)、“地之道”(立地之道曰:“柔”與“剛”)、“人之道”(立人之道曰:“仁”與“義”)等;

在“序卦傳”中,他們又將“道”負於了“飲食之道”、“夫婦之道”(夫婦之道,不可以不久也)、“家道”(家道窮必乖)、“井道”(井道不可不革)等內涵;

自“雜卦傳”裏我們看到,他們還把“道”分作為“君子之道”(君子道長)和“小人之道”(小人道憂也)兩大做人的道理等。

此外,孔子及其儒學所宣揚的“中”、“中道”、“至中和”、“中和之道”、“中庸之道”等思想,往往也是為實現封建統治者為核心的“王道“、“霸業”,尋找理由與藉口的。既然以統治者為中心,那麽這種有中心(位置)的事物,就一定是有邊界和界限的,所以這種思想對“道”的認識,也只能是有限定條件下的“有”的局限之道了,已經不是老子所認知的“無所不包”的廣泛意義上的無限、無形的“大道”了——已失去了“一陰一陽之謂道”的本體內涵的某些本質內容。

以上可見,孔子及其儒生們對“道”的認識,已是局限於有目的、有針對性的具體事物之“道”及其“形而上”的某些研究與概括上了。只要有介定及前提、有限、形式、條件等限定與介定概念,就已經不是老子所說的“無”的概念了,已經是在“有”的限定(有限)條件下的某些或具體事物的規律了,它不再是老子所說的“無中生有”的“道”的無限內涵的規律,而是“有”中生“《易》有太極,是生兩儀,……”的有限內涵的“道”的規律了(從數理的角度來看,應是自然數,正整數等)——由於其間不涉及“無限”、“極限”、“無極而太極”等問題,故而不易發生數理悖論的結果,而對無限數理的表述,則容易産生悖論結果(由於它所表述和得到的是事物間“絕對”的結果,而事物間“絕對”的結果狀態,則往往是完全相反的結果與狀態,可在此運變過程中,人們是很難以把握住其最終結果的)。

再由《周易》的《易經》部分中,我們還可知,其《經》文之中,提到“道”字的地方,只有風天小畜( )卦初九爻曰;“複自道”;天澤履( )卦九二爻曰:“履道坦坦”;澤雷隨( )卦九四爻曰:“有孚在道”;地雷複( )卦卦辭曰:“反復其道”4處。其意都是“道路”或“正道”、“道理”之義。雖然如此,《易經》經文其間,各卦、爻自身之內,以及卦與卦、卦與爻、爻與卦、爻與爻等記述內容之間,內涵有非常多、非常深遠、深厚的道理和哲理。這些道理與哲理和邏輯,是後來春秋戰國諸子百家(其中包括管子、老子、孔子、孟子、墨子、惠施、孫子、莊子等)及其各學派的道理和理論,直接或間接所依賴的一些依據。換句話說,沒有《易經》收集到的卦、爻之辭以及其延伸出來的一些理學(當然,不只是僅指儒家推崇的《周易》及其“十傳”中的“義理”),就不會有春秋戰國時期諸子百家“百花齊放,百家爭鳴”的學術盛舉的局面。這也是我們為什麽暫時放下“儒學”及“義理學”對《周易》及其“經傳合一”或“以傳解經”模式的的表述方式、方法,另辟“易學”自身及其“符號學”、“資訊學”、“邏輯學”、“圖式學”、“圖式邏輯學”、“易理學”、“數理學”、“象數思維學”等學說思想、思路的真正原因——為“易學”自身的理學的從新創立與確立,為創造“易理學”而不僅是“義理學”展揚的新盛勢,做好理學及數理理論上的準備。

可是,老子又認為“萬物負陰而抱陽,沖氣以為和。”“有無相生,難易相成,長短相形,高下相傾,聲言相合,前後相隨”,以及較系統的揭示出事物都是相互依存,不可能是孤立存在的,他這裏的“對偶兩分的統一”觀點,是與儒家義理中的“一陰一陽之謂道”的易學本體論的認識,是有相通與共同之處的。二者都認為,只要我們能認識到的事物(有前題條件),該事物從“對偶兩分”的本體論上來看,它們都是由“陰”“陰”兩部分、兩個方面及其相互以變而形成的——無論是“一分為二”還是“合二為一”的統一變化。由於此中認為,任何事物的産生與變化,都是“對應”、“相應”甚至“對立”地統一而成的,因此從數理的表述關係上來分析,它應該是以“二元論”為基礎,並且以2為底數的幾何級數的表述形式,在發展變化著。也就是說,以2的n次方的數理表述形式,在變化、更新、取代著。該式中的n,應為0(零)或自然數及正整數。例如,細胞的分裂、粒子的結構、核反應的聚裂之變等一切事物,從本體論的角度來分析,莫不如此。

當式中的n,為0時,該式的計算結果得1。這就是“無極生太極”、“無極而太極”;

當式中的n,為1時,該式的計算結果得2。這就是“太極生兩儀”;

當式中的n,為2時,該式的計算結果得4。這就是“兩儀生四象”;

當式中的n,為3時,該式的計算結果得8。這就是“四象生八卦”;

……

當式中的n,為6時,該式的計算結果得64。這就是“八卦生64卦”;

……

以上各式及其計算結果中,n所對應的0、1、2、3……6等數,內涵有空間的構成及其空間層次的維數內容。其中,由n對應的1至3的“三級層次結構”,也可以看作是對“實體”的三維(低維)世界的表述——也是“三生萬物”的數學表述基礎;由n對應的4至6的“三級層次結構”,也可以看作是對“虛體”的六維(高維)世界的表述。總體來看,其內涵著“一元數學”的諸多因素與啓示。而式中其最終的計算結果1、2、4、8……64等數,是指同一事物在不同空間或相同層次空間中所表現的結果。

在以上數理變化過程中,除“無極生太極”的“無中生有”的“道”的內涵是老子“道”學之說的獨具特點而外,在儒學中,並無此明確的理論與觀點。雖《周易》學說中言“彌綸天地之道”、“天地絪縕”、“乾坤易之蘊邪”等,但畢竟末敢涉足於“無”與“無”生“有”的領域。儒家“系辭”中曰:“易有太極,是生兩儀、兩儀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……”這正與老子的 “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”論點,有所一致。只不過儒家指的是數理計算所得的最後結果;而老子則指的是,獲得這些不同的結果,是由於空間構成的不同(先決條件因素),所決定的。這也是說,老子更注重觀察分析事物的空間構成、先決等條件及原因,從中來尋找事物自然原本的本質,故其主張“道法自然”——尊重客觀自然規律。由於其理中最高最大控制一切的“道”,是自然存在而不可逾越的,因此老子提出的這個“道”,取代了當時人們對神、上帝、鬼等尊崇的地位——向往的是“結繩而治”的尊崇自然的時代。可是,儒家往往所關心的是事物的結果,並通過這些結果去聯想、推測其“形而上”的理性構成,故而其主張“心”“性”之學——尊重“心”源,尋找天地之“心”、“理”,強調“心物一元”、“象由心生”、“心神統一”等。由此可知,孔子所推崇的“道”學,仍未擺脫獨裁統治需要的鬼、神、上帝、聖人等意識——追求的是西周王朝初期的開國盛世時代。

由於不只是儒學之書中,往往還有孔子“多次問道”於老子的記述,由此可知,受老子思想的一些影響,故孔子及其儒學裏,在對“有”的世界認識中,仍保留著老子對“道”的某些認知與論點。比如,“天之道”、“地之道”、“執古之道”、“道之為物、”、“見天道”、“道生之”、“樸雖小,天下莫能臣也”、“樸散則為器”、“故幾於道”,以及高下、有無、前後、美醜、禍福、長短、難易、剛柔、損益、大小、生死、進退、榮辱、強弱、開闔、天地、彼此、虧盈、得失、左右、吉凶、道德、牝牡、知行、貴賤、彌遠、終始、正反等概念。特別是在易卦的表述形式、以變及變化形式及過程裏,還有“易傳”的哲理論述系統中,以上這些認知與觀點,在孔子及其們生和大量的儒學作品裏,都有所繼承、延續和發揮。